感知馬口千年古鎮的別樣風情
編者按:作者馮學良,武漢人,1962年出生,系公司在職高級工程師,國家一級注冊建造師,造價師,資深項目經理。通曉英語,愛好人文。因工作需要,從1991年開始,陸陸續續去過歐亞非近十來國家。在工程項目建設中,歷任公司國內多個重點項目經理,非洲英國河學校對外項目經理兼工程師;迪拜哈斯彥電廠碼頭項目第一項目副經理等職。作者既行萬里路,也讀千卷書,工作之余,對各國人文類優秀作品有濃厚興趣。
這篇《感知馬口千年古鎮的別樣風情》是作者在工作之余,探尋古老的漢川馬口鎮,感知千年古鎮的歷史變遷。作者從馬口古鎮的歷史發展、人文底蘊等幾個方面詳細描述了古鎮的從古至今。江漢平原,魚米之鄉,勤勞善良的馬口人還在一代代延續,時光蒼老了古鎮,亙古不變的卻是馬口鎮獨特的風格和魅力。
感知馬口千年古鎮的別樣風情
作者:馮學良
我們只要打開衛星電子地圖,在漢水的下游,就會驚訝地看到,漢江河道猶如一位激情四射仙女手中揮舞的彩練,揮舞出了一個連續的八道拐,似三個連寫的英文字母S。這個地方,就是漢江航道險段之一的漢川馬口鎮。
天上仙女揮舞的一剎那,人間就是幾千年。據傳馬口鎮得名于東漢末年,蜀國大將關羽,征戰曹操途中,將士們將其戰馬系于此處石柱上的小憩之地。原名系馬口,后簡化為馬口。我們掰起指頭一算,馬口鎮距今也約兩千年光陰。
關羽是戰神,是義神,更是財神。看看當今遍布世界五大洲,四大洋,只要是華人密集的地方,就有關帝廟,里面一定供奉著關帝圣君——關羽的塑像。華夏子孫,莫不對其塑像頂禮膜拜,望其顯靈,保佑自己發家致富,求得一生順遂。
而馬口鎮人,差不多兩千年前,在自己家門口就見過關帝圣君,沾上了關帝圣君的光,這真是天造地賜的福氣。故而,馬口鎮自古至今,人丁興旺,煙火繁盛,富甲一方,流露著許多別樣風情。
雖然馬口鎮地處魚米之鄉,但是世代的馬口人不躺平,耍閑偷懶,總是在不停地探索尋找發展之路。
自北宋伊始,馬口人就在其腳下的“告子凼”,“黃泥凼”等處,發現了一種紅黏土,土質細膩密實,用其燒制的陶器,耐腐蝕,防滲漏,色澤呈桔紅、紫褐、紫紅、醬紅、古銅等色,耐用好看,物美價廉。故而千年間,一座座馬口窯拔地而起,至上世紀五十年代中,還有龍窯36座,作坊108家,陶藝工匠數千,規模真是不小。他們憑借各自的獨門絕技,各顯神通,或活命養人,或發家致富。
馬口窯生產的陶器,主要有壇、壺、缽、罐、缸、盆、烘爐、研槽等,是涵蓋舊時代普通百姓日常生活的重要器皿。經千年積淀,代代工匠心口相傳,技藝達到了出神入化的水平。一個普通的物件,描繪上“八仙過海”、“西游記”、“紅樓夢”、“天仙配”等精美圖案,在燒制過程中又對不同釉料,不同火候嚴格把控,使其圖案呈現不同色澤和層次,使這些生活用品,秒變人見人愛的工藝品。
如果景德鎮的瓷器,摘下的是高檔陶瓷的桂冠,譜寫的是“陽春白雪”;那么,馬口窯的陶器,占據的是普通陶瓷的鰲頭,演繹的是“下里巴人”。他們都寫下了一筐泥巴走九州,達天下,通羅馬的不凡故事。
馬口的朋友對我講,馬口窯曾經的生意好得很。他們祖輩利用舟楫之便,生意做到了全國,乃至全世界。市場交易的辦法不拘一格,也是多種多樣。一壇糧食,交換一只陶器有之;一匹棉布交換一組陶器亦有之。只要有利可圖,什么辦法都行,家里很少有存貨。
馬口鎮有兩句幽默詼諧的歇后語:”馬口發了火---盡是窯煙(諧音“謠言”)”;“馬口鎮的院墻---爛壇(諧音“亂談”)”,都可從側面佐證馬口鎮曾經的煙火繁盛。
常言道:“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”馬口鎮瀕臨漢水,自古男兒善舟楫,識水性,闖江湖,善交際,大多性格豪爽,見多識廣,但其中的苦辣酸咸,只有他們自己明白。他們開闊了眼界后,就希望自己的子孫,能讀書,有知識,有文化,有出息。
當抗日戰爭勝利后不久,馬口鎮當時的知名人士梁壽冬、嚴謙安等人,一起牽頭來到省城武昌,找到時任省政府秘書主任的熊到琛(梁的親戚),迫切要求政府出人出錢,在馬口鎮辦一所中學。這個想法,在戰后百廢待興,政府財政捉襟見肘的情況下,無異于天方夜譚,但是,硬生生被心思活絡的馬口人,用變通手段,變不可能為可能,以安置原國中學生,和為復原退伍的遠征軍青年服務名義辦成。經協商,省教育廳派其科長,時年29歲的郎昌浩,出任第一任校長,他們在馬口鎮地勢最高的蔣家嶺腳下的龔家祠堂,和積谷倉(糧倉)處,成功創立了湖北省立馬口中學。
這個馬口中學開山鼻祖的校長郎昌浩,可不是等閑之輩。他生于1917年漢川一個家境殷實的世代書香門第,從浙江大學經濟系畢業后,哪知生不逢時,恰遇抗日戰爭爆發,其雖有滿腹經世濟民的學問,也只好屈尊就職于《中央日報》的記者之位。
1942年初,郎昌浩被選派為中國遠征軍的隨軍記者,與十萬遠征軍將士,為保衛抗戰大通道---滇緬公路,共赴國難,來到緬甸前線,抗擊日寇。
在那炮火連天的崢嶸歲月里,郎昌浩雖然多次往返于仰光金碧輝煌的大金塔,和曼德勒風景秀麗的碑林佛塔之間,卻無一絲光顧,發回來的是一篇篇遠征軍將士舍生忘死,可歌可泣的戰場報道。
在同古保衛戰中,郎昌浩見證和報道了遠征軍200師官兵浴血抗爭的慘烈戰況,以及其師長戴安瀾將軍壯烈殉國的英雄事跡。
今天我們讀著毛主席一生,唯一一次為一個國民黨中將寫下的著名挽詩《五律?挽戴安瀾將軍》——
外侮需人御,將軍賦采薇。
師稱機械化,勇奪虎羆威。
浴血東瓜守,驅倭棠吉歸。
沙場竟殞命,壯志也無違。
——也都潸然淚下,對先烈們的無比敬仰之情,油然而生。
郎昌浩還見證及報道了孫立人將軍,退守印度英帕爾基地,接受盟軍整訓;以及緬北大反攻時,遠征軍官兵在胡康河谷,拒絕參加過南京大屠殺的日寇投降,對其揚眉吐氣的全殲。同時見識了現代文明,對日本準現代文明軍隊的降維碾壓。
郎昌浩在印緬期間,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,和悲歡離合,徹悟了人生,放大了格局。他深刻認識到,強國必先科技,科技必先教育,出人才,才是教育之本。故而,1946年秋,當省教育廳命其去官向學時,他能一拍即合,欣然赴命。
郎昌浩就任省立馬口中學第一任校長期間,堅持以“敦品力學,學以致用”的辦學宗旨,終于開出了一朵朵燦爛的花,結出一顆顆壯碩的果。他在第一次畢業生典禮紀念照上,興致勃勃地寫下了“如坐春風”四個大字的題頭。
自1946年到現在的七十五年間,省立馬口中學(現名漢川二中),共培育了近五萬名畢業生,真可謂桃李遍天下,其中各類出類拔萃的精英翹楚,不乏其人。為國家,為社會做出了巨大貢獻。
近期,筆者偕朋友抽空到訪了馬口鎮漢江大堤北岸的金河村,參觀了據稱“光武帝劉秀”后裔所居的劉家坮,在其劉氏宗祠門前,讀到了劉秀遺訓:
“柔能制剛,弱能制強。舍近謀遠者勞而無功,舍遠謀近者逸而有終......”
令人感慨良多。
四十年前,馬口鎮船幫里這些閱盡黃浦江畔十里洋場繁華,飽覽過巴黎塞納河畔迷人風光的船工、水手、大副、船長等漢子們,回到家鄉,面對每年夏季漢江洪水襲來時,崩岸塌堤,自己及家人的生命及財產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,難以安居樂業,十分痛苦,感悟到謀遠先要謀近,君子不能立于危墻之下,時不我待,于是商定,在金河村漢江東段,拿掉河道的兩個拐,截彎就直,為自己及后世子孫開太平,謀福利。
于是大家群策群力,有錢出錢,有力出力,說干就干。憑著一股人心齊,泰山移的精氣神,和“敢叫日月換新天”的英雄氣概,靠人挑肩扛,先是挖開一條幾公里的小溝,讓江水分流,接著買到化肥硝酸銨,用大鐵鍋翻炒,使硝酸銨脫水,再用柴油使其粉化,制成炸藥,把小溝炸成小河,靠這種驚天地、泣鬼神的干勁,人作天助、天人合一,用了數年時間,終于使漢江在金河徹底改道,水患基本改除,航道險段得到改善,這不也是馬口人“人定勝天”的風情畫嗎?
馬口人另一幅曠世杰作,莫過于天嶼湖風景區的成功打造。
一天,新雨過后,我們幾個朋友相約,驅車從武漢出發,過漢蔡高速索河收費站后,沿著寬闊平坦的山間旅游公路前行,一路上,蟬鳴鳥唱,空氣格外清新,令人心曠神怡。很快,我們就進入天嶼湖核心景區。
首先映入大家眼簾的是一座規模龐大的,英式皇家花園風格,多層五星級大酒店,座落于碧波蕩漾的天嶼湖畔。湖岸花紅柳綠,芳草如茵。一座雙連式干掛石大拱橋,如巨龍臥波般橫跨湖面,將酒店與歸心島相連。島上林竹蒼蒼,蒹葭萋萋,其間蘇式園林風格的茶樓、書院等建筑,錯落有致,風情別具。
下車后,我們踏著湖邊松軟的草皮,來到茶樓,捧上一杯香茗坐下,靜靜聆聽著中國十大古典音樂,《平沙落雁》、《漁樵問答》、《陽春白雪》等樂曲,俯瞰湖面浮光耀金,靜景沉壁,再遠眺懷抱著天嶼湖,蔥蘢翠綠的龍霓山、仙獅山、白虎嶺,從山間飄來的如紗白霧,讓我們這些平常忙碌于喧囂都市的人們,如夢如幻,如癡如醉,疑似置身仙境。
回想幾年前的天嶼湖,原名叫白石湖,也有人稱其為九汊湖。這里湖汊縱橫,湖邊村灣雞犬相聞,阡陌阻隔,四處蒿草叢生,污水橫流,曾是村民的養魚場。今昔對照,真是“天翻地覆慨而慷!”
我們在天嶼湖流連忘返之際,朋友們建議,大家就一起來到了人煙鼎沸的馬口鎮,品著香噴噴的水果黃瓜燉泥鰍、九孔泥藕煨排骨,榔頭米粉蒸鱔魚,嘗著金黃米粑,嘴頰生香,感覺無比愜意!
這不就是馬口這個千年古鎮人的美好幸福生活!您還能感知到哪些別樣的風情呢?
2021年8月20日